“见义勇为”获刑全是“扭送”惹的祸

沧海蝴蝶

　　据《新京报》报道，河南巩义市人白朝阳发现通缉犯刘进学，遂向公安机关报告，并组织抓捕。其间，刘猝死。尸检结果显示：刘进学死因系外伤及情绪激动等因素，导致心脏病急性发作，致心源性猝死。虽然结果显示死者表皮有擦伤，皮下出血，但“损伤轻微，不足致命”。法院认定，白朝阳及三个同伴犯有非法拘禁罪，分别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 J- c2 \. P  F0 i0 w　　白朝阳扭送刘进学致死一案随着终审法槌的落下而尘埃落定。但这仅是从法律意义上来说的。此案带给公众的困扰并没有随着法律程序的终止而停歇：“依法”扭送的白朝阳为何会获罪“非法”拘禁？“合法”与“非法”之间的边界在哪里？抓捕“坏人”的“义行”反而招致牢狱之灾，这样的判决要向社会传递什么样的讯息？但是反过来，如果对“坏人”人人都可以捕而系之，那我们要警察做什么？警察尚需依法定程序行事，“见义勇为”者是否就可以率性而为？“坏人”的生命和尊严是否就可以被我们踩在脚底？
  V& a: v1 L" P2 v　　因为这个案件，这些“形而上”的大问题和一个“形而下”的小制度———“扭送”扯上了关系。在我国目前通行的刑事诉讼法教科书中，“扭送”制度基本上处于边角料的地位。有的教科书会在“强制措施”章的犄角旮旯里一笔带过，有的教科书是提都懒得提。在正式的法律文本中，涉及“扭送”的也只有一个条款，即刑事诉讼法第63条规定的：“对于下列情形的人，任何公民都可以立即扭送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或者人民法院处理：(1)正在实行犯罪或者犯罪后即时被发觉的；(2)通缉在案的；(3)越狱逃跑的；(4)正在被追捕的。”可以看出，除了简单的情形列举，现行法律对于扭送的条件、案件范围、手段尺度和程序要求等问题均是空白。从这个角度来说，白朝阳的“扭送”行为与“粗放”的现行法并无抵触之处。但是，一个完全“合法”的行为却隐含了刘进学死亡的可悲结局，这让信奉法制的善良民众情何以堪？
& d1 r  W- v6 ?. W　　扭送，本质上是一个普通公民对另一个公民动用强力而剥夺其自由的行为。在和平年代，法律何以允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粗进而剥夺其基本权利？这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考究的题目。但是，综观西方主要的司法管辖区，“扭送”实在不是中国特有的东西。除了苏格兰和美国的北卡州，还确实找不出第三个没有扭送制度的地方，只不过出了口的扭送制度换了一个别名，叫做“公民逮捕”。
. r& M( |+ p+ _　　“公民逮捕”的正当性，至少在德国据说是源出于两项根据：“自卫”和“帮助处于犯罪直接危险中的人”。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剥夺另一个人的自由是要面临刑事和民事的双重法律责任的，上述两项根据则形成了这一规则的例外。第一个我们更习惯于称作“正当防卫”抗辩；第二个则形成了“公民逮捕”制度。因此，至少在德国，设置“公民逮捕”的目的不在于追捕犯罪人，而在于制止犯罪。
　　一个制度的存在目的直接决定了它的边界。由于“公民逮捕”志不在追捕，仅在于制止犯罪，那么合法的公民逮捕就仅限于“正在实行犯罪或者犯罪后即时被发觉的”这样的情形。法、德、美、加等国对此均有明确规定，惟有英国允许对已经实施完毕的“可捕罪”实施“公民逮捕”。但在英国，对非现行犯实施公民逮捕具有相当大的风险。如果被抓捕人最终被法庭认定为无罪，则先前的抓捕行为就会被认定为“非法”，行为人将要面临的是刑事和民事的双重法律责任。在发生了刘进学的悲剧之后，我们有必要反思一下，我国“扭送”制度的目的是否需要重新调整？是一如既往地发动一场“全民追捕”的人民战争，还是调整为预防和制止犯罪？实际上，即使我们有志于全民追捕，在该案中，被发动起来的也不过是过分热衷于抓捕刘进学的“宿仇”白朝阳。面对这样的“执法者”，刘进学如何能够情绪不“激动”？导致刘进学致命的东西最终也伤害了白朝阳，正是两人之间这种“特殊”的关系，成为一审法院认定白朝阳存在“犯罪故意”的主要根据。
. U% e( g2 ]& O, i4 M　　即使在西方各国，合法的“公民逮捕”与“非法拘禁”之间也只有一步之遥。这其中的差别取决于一系列的细节。比如，在实施“公民逮捕”的条件上，多数国家都要求确有“必要性”。例如英国要求只有在具备两个条件的情况下才能够实施“公民逮捕”：一是从当时的情形来看由警察实施抓捕不现实；二是为了防止一系列损害的发生而确有抓捕的必要性。而是否具有必要性，最终要取决于法官的判断。再如，对于公民逮捕所针对的犯罪严重程度、抓捕手段、实施“公民逮捕”的程序，各国也有限制。
8 t$ C& R4 l8 Z! _+ y　　人们常说细节决定成败。法律之剑在保护一些东西的同时，必定会伤害另外一些东西，这取舍之间的尺度就成为关键所在，可谓左右之间，性命攸关。而在本案中，刘进学死了，白朝阳获了重刑，双方都没有从司法制度中获得自己所期待的东西。在粗疏的法律面前，没有人是胜利者。

[url=]来源: 法制网——法制日报[/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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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还是要不断的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