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令月仲春,又是杨柳吐绿,麦苗青青。 记得小时的这个时节,正是我们放学打猪草,挑野菜的时候。每当下午放学铃一打,小伙伴们,背着书包,蜂拥跑出教室,回家提上“蛋笼”,三五成群走向麦田,奔向河坎,去打猪草。夜幕降临时,胆大者往往就在生产队种的豌豆地或者麦田套种着豌豆的地里,偷偷的“绝”一阵儿豌豆苗,一边着急地向“蛋笼”底放,一边狼狈的往嘴里塞,然后满足的唱着“天上布满星,月亮亮晶晶”的小调,朝着灯火阑珊的村庄奔去。 在阶级斗争为纲的60年代末期和七十年代初期,这地里的豌豆,是长大后,结上豆荚,成熟后贮存在粮仓,生产队用来做牲口的饲料。那个年代,由于“阶级斗争”的弦绷得太紧,粮食又很紧缺,吃不饱,饿肚子是常事。孩子们放学趁拔草的机会,弄点苜蓿,偷点豌豆苗回家,下锅或者是凉拌,那绝对是一顿美餐。 那时的我只有七八岁,瘦弱的身躯,矮小的个子,又生性胆小,最多是趁同伴不注意,用沾满着泥巴并带着草色的小手,偷偷给嘴里送上几口豌豆苗,就这还怕“敌人”第二天报告给老师。那时吃上豌豆苗后的感觉,两个字:爽口;四个字:肚子不饥。 一天早上,大概是个礼拜天吧,对门的英姐端着碗朝情姑走来,仿佛年级的俩人一阵嘀咕。大意是说村东河边西索村种了一大片豌豆,她昨晚弄了半“蛋笼”豆苗。紧接着,英姐给情姑介绍自己的“经验”说:“把豌豆苗洗净,用手一揉搓,放点干辣椒面和盐,倒点醋就行了,好吃得很”。 那个饥饿的年代,英姐的话,如一块磁铁,无疑对我是一个极大的吸引。第二天傍晚,在无人壮胆的情况下,我独自提着“蛋笼”,淌过村东的小河,准备下手。然而,望着北边田里黑压压的暮气,西边乱坟上的短松冈,胆小的我,勇敢的选择了退缩!从此,英姐那“把豌豆苗洗净,用手一揉搓,放点干辣椒面和盐,倒点醋就行了,好吃得很”的佳肴美味,对我来说,成了一种奢望,甚至成了一种梦想,并在我的心里,长时间的画上了一个句号。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三十年的巨变,农村和城市生活的交替和互相向往,豌豆苗似乎不进寻常百姓家了。大前年,妻子不知怎么的突发奇想,在家里后院种了一畦豌豆,由于缺乏管理,弄得“草盛豆苗稀”。但开春后,毕竟长出了不少豆苗。当年英姐那“干辣椒面拌豆苗”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了我的脑际。于是一天晚饭前,我自己动手,一碟美味佳肴终于落成,看我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妻子戏虐道:“八辈子没见过豆苗”。 今天早上,我散步至花园村口,猛然间,一农家门前菜地里的豌豆苗吸引了我,凝视良久后,我随手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并掐了两株豌豆苗,深情的送进嘴里......
2016年3月24日午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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