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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1961三年自然灾害在共和国的历史上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记载。而同是灾年,富饶的八百里秦川的生活则要比甘肃好的多。; L2 @7 E: ~: e
西安是火车大站,也是陕西省省会。大站有大站的责任,省会有省会的威仪。但“大旱三年,仍有怨雨之人”——在那些逃荒的百姓眼里,大站却有它的“弊端”,起码不容易逃票;至于繁华的省会,可以说让那些来自甘肃的逃荒者们望而生畏,因为甘、陕两省有协议,在西安火车站设有收容站,负责收容来自甘肃的“自流人口”并遣送回原籍——这是政府行为,是上级的政策,是完全正确的。但来自甘肃的逃荒者们却是百分之百地不愿意。于是乎,位于西安前一站的咸阳便成了他们的“黄金海岸”,因为当年的咸阳火车站尚未设围墙,无法约束出站人员。
; Q4 X7 I Y/ n* Z9 }( u 乘兰州到西安的普通客车,从咸阳站下车后往南,步行小半天约摸半海儿黑(方言。接近傍晚)便可到达旱涝保收的H县的k堡一带。k堡位于咸H古道上,毗临六叉路,人称旱码头,过往客商常在此歇息。8 E0 N. H' n% x2 e# f" j
初,k堡邻村有一个人从咸阳回家的路上遇见几个逃荒的甘肃妇女,其灵机一动,牵了个线给自己的一位亲戚介绍成了亲。很快,这个女的又介绍来了几个。这后到的几位也不甘落后,又介绍了一些来。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来了一群又一群,且基本都是来自甘X县的——何以如此?后来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该县的男劳力集中修水库去了。以致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地还流传有“甘X外甥 / H县多”的歇后语。这是时代的烙印:记载着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甘X女逃荒到H县的史实,H县民风淳厚,只要赶上分粮的季节,添人便分口粮;又是历史的悲剧——因为这些逃荒女中不乏有夫之妇,后被劝回或被强行送回。此是后话。$ m4 {0 p" {/ o( `/ n2 \ d
一天,位于k堡边头的尼姑庵来了几个甘X女,她们被动地接受陌生的光棍“主儿(方言。东家或主人)们”的挑选——可怜的不幸者们,为了活命,已经到了饥不择食、任人宰割的地步。奇怪的是年龄偏大的或长相较差的或穿戴不整、拉里拉沓(方言。龌龊)的统统被挑选走了,单单剩下一个年轻、漂亮的。这话咋讲?原来这些光食汉(方言。男光棍)们,无一不是“老大难”,但他们很“自谅”(方言。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姓啥为老几,没有“吃天鹅肉”的非分之念,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找个老实巴交的、能守得住的女人陪自己过日子——优点成了缺陷,长项反被猜忌。于是乎,就演绎了一场另类的“红颜薄命”。% |) T# @0 o6 C# ^0 {
已到了掌灯时分,慈悲为怀的住持听见大门外有女子在哽咽,便急忙开门唤其入内,施以粥饭。原来此女是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寒假出来度饥荒……住持流着泪陪着女学生聊了一阵话正撩联(方言。准备)就寝,逢一中年妇女前来借宿,说她给这位女学生寻个“主儿”。
+ z6 o% ?- Z# a( o$ s 个把小时后,几个妇女拥着这位高中学生来到王老五唐治家,先用现成的大肉臊子做了一顿喷喷香的臊子面——这对于饥寒交迫的逃荒女而言,简直和过年一般。饭后,几个热心的妇女安顿其与一直坐在里屋热炕上盖着被子的唐治见面,算是入了“洞房”。! a( [6 O3 C) n" ]% B0 `5 _
唐治,年过四十,独门独户,工分多,分粮多,是名副其实的富裕户,因患小儿麻痹落下了弹驳(方言。缺陷)。介绍人的意思是反正没人愿意跟你(方言。结婚),这个女子因为长的好,没人敢要,可怜兮兮的,干脆给你引来,让你尝尝女人的滋味,也不枉当了一回男人。唐治本不同意,但又觉其情可悯,思忖领来就领来,认个义女也行,便没再阻拦。当该女被几位热情的妇女嘻嘻哈哈拥进“洞房”(起码这几位妇女如是认为)时,唐治还客气地让坐炕——当地习俗,大凡亲人外出归来或来了客人,均让坐炕。及至聊了几句,知其处境后,更加同情。那知他的不卑不亢和流露出来的同情心让这位女子感动不已,觉得自己遇上了大好人,遂吹灭了灯,脱光了衣服,又动手替“丈夫”脱了衣服,胡乱完成了“同效于飞”。
4 t- c, J0 j6 A/ A 一个是情窦初开,感激涕零,尚朦朦胧胧,却发自肺腑——悦意投怀抱; 一个是梦寐以求,喜从天降,虽遮遮掩掩,然终非圣贤——难做柳下惠。* v- h/ A( l$ R: o4 |; _& b. h
剔除前因后果,此时此刻,两颗异动的心是真诚的、自愿的,亦是纯洁的、高尚的。% J$ g. {, e) e"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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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 c [6 j' \- @ Y: Q 个把月过去了,这位甘X女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焕发,脸颊红润。可是唐治的身体却明显不济,还添了病。
; _$ m: G* H$ q9 c 春节一过,新学期开学在即。甘X女告别唐治,返回了原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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