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靳应禄 于 2013-3-16 08:3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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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U Z0 ]# r- }9 Y, S( E+ @ {" ]2 i 舌战参谋长 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受人尊敬的特殊团体,我为自己曾是解放军的一员而感到无尚光荣和自豪。但这并不等于说部队的一切都那么光明。我就曾遇到过一件不愉快的人和事。 + E$ b) y& y# ^. S( e/ g/ Z
一 探家有卫生员护送? 一天,家里来电话,说我妻弟从部队回来探家,突然昏迷,让我快去一趟。 我赶到时,其已醒,躺在炕上,我搭眼一看就不对劲儿。我问,你的领章、帽徽呢?回答说在包里。我问为啥不戴?回答说怕影响不好。奇怪,领章、帽徽是军人的标志,却说影响不好。我问为啥影响不好?其直眼看着我,不作答。我又问你和谁一块回来的?我如是问是打算找其了解了解情况。回答说不是老乡(部队习惯用语。即同乡),是卫生员。卫生员?我脑子顿时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士兵探家,跟个卫生员干什么?我问那儿人?回说不知道。 家里人说,上午到家时,未见什么异常,似乎有些犯困。吃罢饭,那个卫生员辞别,妻弟将其送到汽车站上了车,返回时晕倒在路旁…… 我当过兵,而且就在卫生队。凭直觉妻弟可能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一路上服着镇静药——只有这样,前边发生的一切才能解释通。 # q+ l& a* Y: S$ ?
二 治病救人要紧 为了减轻家里人的思想负担,我说没有啥,与思想紧张和疲劳有关,休息休息就好了。转过身与妻弟聊部队生活。 我们属同一兵种,有话题,好沟通,他自然是核桃带枣一齐倒,我很快就掌握了他病的程度和思想受刺激的原因以及部队所采取的“治疗”方法。对于当天发生的事以及家属的担忧,我写了封信,用挂号寄往部队,同时又发了电报。 谁知一周时间过去了,部队无回音。是不是没收到?我又分别给妻弟所在的连队和军务股发了电报,依然无消息。究竟怎么回事?愁云笼罩着全家。 精神分裂虽不算什么要紧病,但总得治,尤其不能延误。而部队远在几千里之外,远水难解近渴,只有靠自己了。在亲戚的帮助下,妻弟住进了西安市公安医院。 这期间出了个意外,妻弟昏睡不醒,值班医生下了病危,灌肠、洗胃忙了大半天,可是,第二天主管医生来了说在正常范围,没必要小题大做。病危也罢,误会也罢,平安了就好。不过,病危的电报却是飞向了部队。这一次,部队没敢马乎,总算来了位干事,却任何主都做不了,只答应回部队汇报,但回去后仍然无消息。 送子参军,敲锣打鼓,一人入伍,全家光荣。可是现在……反差太大了,岳父一家简直有点儿承受不了。加之治疗费花了一大堆,给部队发电报又不回。鉴于表弟病情好转,理应归队。岳父打算将其送回部队。
+ y8 z5 `6 w5 F Q0 }$ m 三 舌战参谋长 我的岳父虽是个地下工作者,解放后又一直担任农村基层党支部书记,阅历甚多,但从未出过远门。其欲将没有正常行为能力的儿子送到几千里之外的部队,心情可以理解,但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再说,到了部队怎么办?思想承受不了怎么办?问题太多了,我们都不放心。 看来,这个忧只能由我来分了,于是我说我去吧。不过我不同意将妻弟送回部队,因为盲目送回去副作用很大。我主张与部队协商,何时回?怎么回?服从部队安排。 我于春节期间,借了一趟赴东北的公差,顺便去该部队。我先到妻弟所在的连队,连长、指导员很是热情,但他们说妻弟的事由司令部管,他们把信和电报都交到军务股了。我也见到了那位干事,说向参谋长汇报了,后边的事他就没有资格过问了。我明白,他们说的都很对。 我心里有了谱,第二天便去见参谋长。 让我没想到的是该参谋长的脾气很暴,暴的有些离谱,竟然歪着头用手指着我大着声喝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说照信封上的地址……参谋长问什么信封?谁写的?让他看看。我没思忖是计,便拿出一个信封,不料参谋长接过去瞅了一眼又抽出信瓤(是司务长写给妻弟的,谈的是部队的变动和妻弟的津贴、服装存在他那儿的事)一看,竟如获至宝,喊来一个参谋,扬着手中的信说是泄密,让追查;还说要对我进行审查云云,可谓“严厉”之极。当时我在心里庆幸:幸亏没让岳父来,这个场面他老人家如何能承受得了? 谈到妻弟的事,参谋长说他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事儿。便叫来一个参谋问情况,这位参谋不知我俩刚才的谈话内容,回答说就是昨天×连长给你汇报的那个张××,说他姐夫今天来见你……参谋长一看露了簧,忙不迭说知道了知道了,挥手让去——现在回想起来,斯时斯事,颇有小品韵味。 我满以为参谋长这一下该面对现实了,那知他只是变了个形式,说话的语气一点也未变,竟然说我的妻弟没病,谁说他有病?是军人为什么不住部队医院?谁批准他到地方看病?住地方医院不能报销。还不惜说假话言其根本就没见到电报和信等等。交谈整整一个下午,不但一点成效没有,相反却离题越来越远,怎么说呢?参谋长是粘一个话题就发挥、有一个借口就做文章的人,他是司令部的头儿,参谋们越是如众星捧月,他就越是洋洋得意,唾沫横飞,以致连他是他们村最大的官儿、有几个女的追他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翌日上午,我和参谋长的谈话继续。其似乎还在寻找先一天威风八面的自我感觉,肆意发挥,说我闯入军事禁区、进入他的司令部有违保密条例,指着我自问自答:你知道司令部是什么地方?是“白虎节堂”。又喊来一个参谋以训斥的口气问那个司务长泄密的事你查了没有…… 我实在忍不住了,便打断参谋长的话说:参谋长同志,你说我不该进入营区,也不该进入你的司令部,这你应该问你们的哨兵,是他们同意我进来的;要查泄密得先从你这儿查,你刚才当着我的面布置训练,道出了部队的番号、人数和武器,你写在墙上的部队实力一目了然,你更不该在这个“白虎节堂”接待我…… 参谋长不禁一楞,他周围的几个参谋也大为吃惊——他们谁敢指责参谋长? 我继续说:部队有变动,司务长写信告知离队军人如何联系是其职责,其行为没有什么不对,你竟借祀为忧,乱做文章……我告诉你,你若处理这个司务长,我非把你告到总参不可——我如此说是因为我们是总参直属部队。 参谋长缓过了神,哈哈一笑说:看来你是个军人,你是那一年的兵?在那个部队?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说64年,我们的杨华东团长曾当过你们部队“红十连(全军标兵)”的连长。 我就是要他知道不要以为别人什么都不懂,任由他发抽。 气氛已有所缓和,其起码正视我了,甚至可以说不敢小瞧我了。有平等说话的机会了,我立即回归正题,对参谋长前一天的论调进行驳斥。我说:你说张××没有病,那么我问你:其探家为什么要派人护送而且是卫生员?是现役军人为什么要去掉帽徽、领章?明明一路上给其服着镇静药却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你问是军人为啥不住部队医院?什么介绍信都没有,拿什么证明他是军人?你收到电报和信却不承认,为什么?你说张××的住院费不能报销,有文件,可以看看吗?如果你不出示文件又不同意报销,那就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字,我马上就离开。说完,我顺手将票据递了过去。 参谋长没接票据,一句也未辩解,却跪秘地笑了,说:你这个老同志,贼着呢,我签了字,你好到军委去告我。我说:你以为我不敢? 孰料参谋长改弦易辙,和我套近乎,说和我同年入伍,东拉西扯,就是不谈正事。还真让我不知该咋办。下班前他撂下一句话,让我下午找王参谋。 ! c6 f4 W# y2 {
四 柳暗花明 我满以为参谋长安排王参谋具体办理,可根本不是——参谋长辩不过我,在利用职权耍我。他知道我不能在此久待,打算拖。 我没好气,心一急,直接朝王参谋说我不想和你谈。弄得王参谋十分尴尬,以为我瞧不起他,几乎要哭的光景。显然,我伤了王参谋的自尊心。我急忙调整情绪解释说:对不起,我不是瞧不起你,是程序颠倒了,你想想,参谋长不打算办的事,你一个参谋能办吗?愚弄人嘛——其实,受愚弄的不惟我,还有王参谋呢! 没想到我这几句气话歪打正着,把王参谋给激起来了。只见他身子微抖,抿嘴、点头,明显在生气,却又不愿说出口,顿了一会压着嗓音问我敢不敢把意见写份材料,由他直接呈给政委。 这有什么不敢?我正求之不得呢! 是夜,我正在写材料,来了一伙连、排级干部和志愿兵,其中有几个是户县乡党,他们个个对参谋长有意见——人以群分嘛!否则,他们就不会来见我,我似乎成了“多助”者。他们对我与参谋长的“舌战”特别感兴趣,认为很痛快,很解气。我虽无意、亦完全没有必要介入部队事务,但起码从侧面对该参谋长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其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观王参谋,人虽腼腆,却极有胆识。在上报我的材料的同时,他还承受着越级直接向政委打报告的风险,大意是说我来队协商张××的问题实际是在替部队做工作,是顾全大局,又不要求报销路费,减轻了部队的负担等。为了准确,王参谋让我过目,可能是职业的缘故,我对其中“应靳应禄之请求……”语十分欣赏,不但为我的反映材料能够上呈创造条件,亦为他的越级报告找个合法理由。 - X- ^ O; ~& O)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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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既有请示报告,又有反映材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数字问题而是关系到干部作风以及军地关系的大问题,政委很重视,便拿到部队党委常委会去讨论。由于王参谋那个报告的客观、公正和我那份材料的翔实,常委会在同意将张××的事马上就办的同时,还责成参谋长向我道歉,挽回影响。由是参谋长找我小酌,说要交我这个朋友。开始还顾及面子,略现几分谦恭,待三杯酒下肚,便冒出了“×××(政委)龟儿子,卡了老子还不够……” 的话,当是真言。我已听说其没提成副团长将气撒向政委,张××正是政委带过来的兵,参谋长是存心的——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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