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温泉 于 2011-6-15 14:29 编辑 , E+ q4 a4 ~: E/ S#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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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在糊涂家里呆了半天,回来后更加的郁闷怪异、喜怒无常,简直就是傻得成了一塌糊涂:衣服纽扣扣不整齐,头发乱得如同鸡窝洼,那黄稠粘的痰把她自己的衣服涂抹的油光光、臭哄哄;若还听见院子树上的鸟叫,她便就去爬上树逮鸟,结果是鸟飞跑了,她的裤子却被撕扯成1尺多长的口子,絮里索罗的,那光光的黑色腿脚就露在了外边,一走起路来扑闪、扑闪地,硬是把一条裤子穿成了扫地的裙子。这且不说,有时候在我和十三不注意了,她竟然把花十三的一只布鞋和一只塑料凉拖鞋就穿在脚上,手里打上一把破旧的雨伞,在平坝的院子上,一个腿脚长一个腿脚短地扭捏显摆起来,忽而就瓜兮兮地对十三说:“十三嫂,我怎么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呢?你给我扥扥腿,把两条腿扥成一样长。”让花十三笑弯了腰,险乎差过了气。, }( S0 T) g- Z8 g/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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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a- @- p. X e+ x鉴于瓜妹子的如此举动,我和十三心里都很熬煎,惆怅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这万般无奈的情形下,一个来山里挖药材的采药人给我说:你还是把瓜娃领出山去见见世面,或许也就好转了。真是一句话提醒梦中人!花十三就给我准备盘缠、吃的,给瓜妹子拿上换洗的衣服,硬是在后院杀猪的大铁锅里烧了一锅热水,给瓜妹子算是淘洗了一遍,那一锅淘洗水,简直就成了黑灰色的混汤,臭气熏天,让十三连连打了三四个喷嚏。但是,经过这一洗,瓜妹子倒也显出了人形,只不过傻气却没有一丝一毫地减退。
背着装有瓜妹子换洗衣服、锅盔馍等的蛇皮塑料袋子,拄着拐杖,我走在前边,悠闲地哼着“祖籍陕西韩城县”,并不时地回头看看跟在后边的瓜妹子,喊一声:“走快些,”而她才不理睬呢,她看见路边的小黄花就摘,那脏不兮兮的手上便攥了一把花朵儿。我的心里一下子就亮堂了:咦,这妹子看来心里还没有眯实么。 下山的路走起来也快,不觉得便来到了呼唤春天的老家,坐南面北的三间大瓦房很有气派。看见呼唤春天正在院子拿竹杆子打桑葚树上的树枝,树下是铺了一条大被单,桑葚就滴哩帮啷的落在了被单上,我和呼唤春天打着招呼,寒暄着,谁知瓜妹子看见桑葚就跑到了被单跟前,拿手掬了一捧桑葚。哎呀,把他家家滴,那雪白的衬衫一下子成了花不棱登的后脊背,嘴乌黑,手紫黑,我无言了,倒是呼唤春天嘻嘻呵呵地说:“吃、吃、吃,这是水果王,补铁元素捏。”没办法,我只好拉着瓜妹子在呼唤春天家的水池边去给她洗手和嘴脸子,这个颜色不好洗掉,能用的土办法就是给手和脸上涂上一层细土泥,多洗几遍就好了。 正洗之际,忽而从呼唤春天家里飘来一股油炸食品的香味。我猜想可能是人家老伴给做炸油糕好吃的呢,就赶紧起身拉着瓜妹子准备离开。谁知,不争气的瓜妹子就冒出一句:“哥,我要吃油油馍捏。”我一下子来咧个大脸红,简直就想寻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听了这句话,呼唤春天手里没有停止打桑葚,只是朝天喊了一句:“老婆子,把油糕端出来,她叔跟瓜妹子来咧。”老嫂子勒着围裙,端出来了油糕箩箩,放在院子的水泥石座上,好我的爷王捏!你看这瓜妹子好像九辈子没吃过油糕似地,拿起一个就吃。她一口下去,那个烫呀,让娃吱吗连天地喊起来,等我看时,胳臂,脊背都烫成一溜子水泡。原来是她咬下去了一口油糕,结果油糕里边融化的白砂糖就流了出来,先是烫到手腕,顺着手腕向下流到胳臂,她一看怕糖汁掉在地上可惜,就用嘴去舔胳臂上的甜糖汁,嘴一舔,手就举高了,手中的油糕就高过了肩膀,咬开了的油糕的口子便就朝了下方,脊背就也被烫伤了。 唉,贪嘴么,丢丑么。这让我又回想起我家院子中的樱桃来,樱桃成熟时,她就是无所顾及地爬到树上,在山雨中直接就在树上啃着那带有雨水的红樱桃,嘴还瘪瘪地大声伴响,活脱脱的猪吃食么。同时,也还在唱喝摆道地摇着树枝嬉耍着,那摘下来吃不完的樱桃,她竟然拿起不知哪位驴友扔下的可乐瓶子就装了起来。平日里跟随着我和十三进深山时,瓜妹子总要让十三拿着我的拐杖把她拉上走。思想起这些来,我感觉到在那时候是家里祥和的体现,而在眼下才感觉是耽误了瓜妹子的病情,我便不免又黯然神伤了,这样下去还敢出山么?思前想后,为了训练妹子,我还得忍着,还得领着妹子走下山去。走出了呼唤家的院坝,身后传来那老两口子嘻嘻哈哈的嘲笑声,呼唤春天公鸡般的吼声:“哼,你没看你喔啥人嘛,还领着喔瓜瓜货胡跑的啥捏,竟还想吃我家的东西,让你丢人献丑去吧。”让我心酸了,确实是心酸了,但是瓜妹子却是满不在乎地样子,她一边用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边,和着清鼻涕,似乎在咸甜中,一吸溜、一吸溜地吞咽进口中,一边声唤着说“胳臂疼疼,脚走不动,”那脸也吊得跟丝瓜一样长。 书说简短,一路走来,我一直在前,她在后边像个盲人似的拉着我的拐杖不丢手,有气无力地走着。这瓜妹子把我就绊索咂了。在秦镇吃凉皮子时,她吃得太快,不曾想就把红堂堂的油泼辣子汁沾到绿色衬衫上,正好落在胸前,那麻钱大的红油点点,在绿色衣服上成了暗红色的图案,煞是难看,为了避免旁人的指指点点,以及我的尴尬和难堪,我只好故意眼望远处天空,似乎天上有什么奇特的东西,以此来吸引旁人的视线,但终究还是没有避免难堪的结局,在路人的哄堂大笑中我用拐杖拉着她漠然地行走在大路上;在机场吃烤肉,一不小心,她就让肉钎子把喉咙戳破了;在祖庵马驹牛肉店吃牛肉,一屋子的人在吃饭,她一个洪钟大吕般的喷嚏,震得屋子里的人都惊诧起来,而她那嘴里的牛肉块块也就喷到对面人的碗里、身上;在大王吃摆汤面,硬是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把摆汤面让她吃成了水水面,周围的人还以为是谁在扯锯解板呢;在庞光吃煮羊肉,那一盆子的羊骨头,我想在家里偶尔也吃,这她该会文明点吧,唉,不曾想,她竟然拿起一大块羊骨头手舞足蹈起来,真的和远古时期的猿人围着火堆跳舞一样。还有就是吃西瓜,红瓤子不见了,瓜子不见了,绿瓤子也快成了哈密瓜的皮皮了,这、这简直就是吃哈密瓜捏么!而她那脸上人就不敢看,瓜子、红沙瓤、绿瓜瓤都有,一个嗝打出来,不知其是西瓜味还是草腥味捏;还有就是竟然不会吃花生,真不可思议!她单知道吃桃、吃杏和柿子都是吃外边果肉呢,她竟然也能把花生壳壳吃下去?反倒却把花生米给扔掉了。4 N, ]" G% k& ~6 ^) E
晚上住在店铺里,找不来卫生间的盖子如何打开,哎呀,那个愁啊?她、她、她竟然内急的将大便拉在盖子上,谁知她又胡乱按按钮,竟然将其粪便弹倒了天花板上。那个臭啊,可不是一般的臭!气的保洁员硬是把我和她赶出了店铺,我俩只好又露宿在街头上。我好凄苦呀,而她反倒是没事人似的,她将脊背靠在铁路边的围墙上,人坐在地上,嘴里轻轻地哼着“北风那个吹诶诶,油糕又在哪里~,西瓜只剩皮皮….”人就慢慢地瞌睡了,她竟然瞌睡了?!
. w7 S- r8 ^2 Y) K4 P 我打开蛇皮袋子,取出她的衣服,给她披上,又怕她冷,就把蛇皮袋子也盖在她的身上。原本是设想领着妹子下山来训练一下她的各方面的能力,让她感受山外的生活多么精彩,而现在竟然这样泡汤了,我便暗暗地低下了头。! o' h+ l' ], m$ x+ r- v, f4 s! T
铁路边“咣哩咣当”的火车声,对我来说确实是冷漠的,想着还在山上的花十三,我便有了点精神,叫醒了眯瞪中瓜妹子。她在摇摇摆摆中,拽着我的拐杖另一头,向着南山的方位,我俩一步一摇地走去。 20110—6—15, G' R6 b) W8 {. b9 S* h. ?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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