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官剖析法官“内伤”形成原因

沧海蝴蝶

　●首席大法官王胜俊：要想方设法为基层干警减压减负，充分考虑基层工作实际，科学合理地设定工作指标和考核标准，关心干警的身心健康，落实国家关于干部休假的规定，定期安排基层干警体检，创造条件让干警学习提高，积极开展活泼健康的文体活动，让干警能够全身心地、精神愉快地投入工作。
      2010年3月18日，湖南省湘潭市岳塘区人民法院法官刘立明，选择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 A3 n1 m6 C; p+ _1 l8 a* v      据报道，自杀的直接原因在于办案压力倍增，在忍受不了的情况下选择逃避。
      记者从有关渠道获知，在法院系统内，法官抑郁的并不鲜见。重压之下，法官看不见的“内伤”正在形成，不少法官的身心健康已出现了危机。
      而更为震惊的是，北京市法院两年就有290多位法官流失，其中，相当多数选择其他岗位只为避开压力。
3 [9 s" C, h: S0 d% x4 i       这一切让人们疑惑。“法官”———这一光鲜的名字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辛酸？他们的压力来自于何处？该如何让这一维护公平正义的群体免于重压？记者近日采访了几位大法官，发现有3块“石头”压在法官心上。
6 `% m8 h& v0 V       “石头”之一：案多人少
) e0 C# d% W/ s3 q* A       2009年，两组数据再创历史新高：最高人民法院受理案件13318件，审结11749件，同比分别上升26.2%和52.1%；地方各级人民法院受理案件1137万余件，审执结1054万余件，同比分别上升6.3%和7.2%。
1 p5 c' O; p8 ^0 X7 T      随着社会矛盾的不断凸显，法官的审判任务骤增，法官“白加黑”和“5加2”的忙着，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周玉华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山东省法院的法官年平均办案104件，有些地方的法官年平均办案达300件。一个案件经过正规开庭等法律程序，要用很多时间，而比较复杂的案件，法官则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办案压力怎么能不大？”
) @& u0 k! G/ c     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张文显也有同感：“1978年，吉林全省法院受理各类案件总数为1万多件，而2008年，全省法院案件受案总数突破了25万件，30年间增长20多倍，确实呈现出‘诉讼爆炸’的态势。”
/ w) _. x0 K: n0 K/ t9 r0 G/ M      而与“诉讼爆炸”相对应的是，20多年法院干警增加不到两倍。数字记载，1985年，吉林全省法院有法官干警为4613人，目前，全省法院现有法官干警7000余名，其中，法官5084名。
      张文显坦言，绝大多数基层法院和人民法庭，法官人均办案超百件是很平常的。一年365天，去除法定节假日和周末，平均两天就要办一件案件。在案多人少的情况下，为了维护公平正义、促进社会和谐稳定、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法官是超负荷工作、法院是超负荷运行。
      “石头”之二：内外压力
      “法官办案过程中的压力首先来自于当事人。”张文显分析说，法庭是各种利益的竞技场，是各种利益当事人的博弈场所，利害冲突达到比较尖锐的程度才进入诉讼程序。
      “法官在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上稍有闪失，就会被当事人放大。即使是依法公正判决，败诉方也可能怀疑法官收受另一方当事人的礼物。”张文显说，这使得法官如坐针毡、如履薄冰。
4 `% o' G0 ]% r- D+ p" O) {     “法官的压力也来自于法院内部的压力。”张文显说，一方面法官办案要依法公正，要有准确的法律效果；另一方面，还要求法官做到息诉服判，追求社会效果。办案压力无形增加。
       而要实现案结事了，法官还要做很多的工作。张文显以调解为例说，调解比裁判更复杂，是要求标准更高的结案方式。调解的过程非常耗费精力，要对双方当事人讲道理，苦口婆心地使双方当事人形成共识，这比一判了之复杂得多。“调解在当前的法治环境下，成功率呈下降趋势，而且有近三分之一的调解协议得不到当事人的自觉履行，还得依靠法院强制执行，这些都让法官很苦恼。”
: e& ^% Z+ [9 ]# a; f( y9 F     在周玉华看来，上级法院对下级法院名目繁多的检查、评查、责任倒查、错案追究等，也造成了法官的压力。尤其是一些地方评估，没有建立在以人为本的基础上。
& i' E$ V. g" ^2 K% W& W      “石头”之三：社会舆论
      与上述两种压力并存的，还有来自社会舆论的压力。
      一句喊了几十年的“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的流行语，让张文显很挠头。他说：“这使得法院在社会舆论中整体形象受到损害。虽然近几年有所缓解，但是这种根深蒂固的印象还难以消除，无形中使得法院和法官承受着一种舆论压力。”
5 o3 S* ~# r  K. x  Y8 A      张文显注意到，媒体对于法院负面的报道相对于其他领域要多一些。他认为这是因为“老百姓对司法特别关注，一旦出现关于法院工作中的负面报道，就很容易形成舆论的中心。”而对于被报道的法院和法官来讲，实际上是难以承受的压力。
+ r. ^: K: o9 x4 o- r3 O      周玉华表示，社会对司法给予了很多期待和关注，法官作为社会公平正义最后一道防线的维护者，应努力寻求排解压力的方法和途径，以昂扬的精神面貌应对形势发展的要求。
, ]3 R  H! J/ J; {5 \0 f      减压对策
/ F% C  g8 f+ w     创造良好的司法环境
8 ]" h4 F" s* |% v6 ?     张文显(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要逐一分析压力形成的原因，有的放矢。可以采取一些临时性措施，如提高法官待遇、加强对法院的正面宣传、科学配置司法资源等。同时，通过深化司法体制和工作机制改革，建立公正高效权威的司法制度，让法律更有尊严，让法院树立应有的权威。从评估的角度讲，不要给法官设定过多过高的硬性指标，法官只要做到公正高效司法，大部分案件当事人能够息诉服判，就可以说是合格的法官。从长远讲，减压需要创造良好的司法环境，包括良好的工作环境、舆论环境和政治环境。
. f& }( x$ Y% |. x( r     树立和维护司法权威
. F9 M, _7 v9 q/ {) G* @7 P     周玉华(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可以改变审判方式，多采用简易程序。同时，建立完善多元纠纷解决机制，把大量的纠纷合理分流，使一部分可以通过非诉方式解决的案件在审判前得以化解。
     树立和维护司法的权威一刻也不能放松。在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过程中，应当把维护司法权威作为全面实施依法治国方略、加快社会主义法治建设的重大任务来抓。
      延长法官退休年龄
      安东(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解决案多人少的问题，国家除了适当增加编制外，还应解决法官提前离岗的问题。法院进人少，退休多，很多法官在精力充沛的年龄提前离岗，非常可惜。应建立适合法检岗位特点的政策，可以对法官检察官和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实行分类管理。法检职业和党政机关有着鲜明不同的特性，法检的专业化要求很高。50岁以上正是工作的黄金期，具有审判经验，应延长法官退休年龄，限制提前离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