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镇喜宴

南山夜话 · 发表于 2024-10-26 11:21:44

赵太爷娶小的婚宴，在鲁镇人们杯盏交集的唏嘘声中褪去，仿佛被褪去衣服的人，尽显了国人人性。

“妈妈的”，又是阿Q在愤愤不平。“Q哥，是谁又惹你老生气了？”。您老变为你老，也足见有了戏谑，小D边说边朝阿Q晃动着手中的半个鸡腿。“儿子才吃”，阿Q又一次找到了精神胜利法的快感。“你也配？”，小D反唇相讥。“我呸”，“博雅如此公”的阿Q开始爆料粗口。小D手中的半个鸡腿，正是赵太爷婚宴后剩余的残羹冷炙，由于是暑天，阔绰的赵太爷发话让下人王胡将席桌上剩下的饭菜分发佣工的人，彰显赵家的阔绰大气。王胡是佣工头，每次分发时便从中揩油。然而每下次赵老爷佣工，伊们都早早打扮的花枝招展，过年、娶新，也没见伊们这么上心，生怕王胡不要自己帮工，引发赵老爷不悦。依例鲁镇的下人们都陪着笑脸，担心落下自己那一份，这便是赤裸的奴性——下人相轻。奴才有了权，便会比主子更凶残。前次阿Q队排到末尾，王胡便从头分发，到了阿Q便没有了；上次阿Q排在最前，王胡便从后面发，到了阿Q又空了；王胡还不忘戏弄阿Q一番:“阿Q，你可真惨，我这次为了照顾你，特意从后面发的。”这次阿Q排在中间，王胡便从两边发，到中间又没有了阿Q的份。“王胡，妈妈的……”阿Q刚开口骂了一句，便被王胡揪住小辫在墙上撞了几下脑袋，于是人们哄笑起来。虽然鲁镇的咸亨酒店里弥漫着“捧拍吹舔”的烧红芋型奴才，清高的阿Q是决计不入流的。大树好乘凉，鲁镇的下人们已经酷不择树，今日投赵老爷，明日投鲁老爷，后日投钱老爷……，那里有荫便投。阿Q想来也觉得下人们可怜，“伊们不是成了三姓、甚或五姓家奴了么？”阿Q是不屑与他们为伍的，伊们虽没有了人格，却获得了实惠。上次赵太爷纳妾，这次赵老爷娶小，唯独都没有阿Q的，那可是油汪汪的残羹。“妈妈的王胡”，阿Q又愤怒的骂着，“老子才不稀罕，都是一些三高一低的货色。“三高一低”，在鲁镇是骂人的讳语，意思为“血压高、血糖高、血脂高、成色低”。这样想着，阿Q决计不再生气，伊们是什么东西呢。上次赵老爷出游，不是也带的是王胡呢，阿Q又仿佛觉得王胡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饭碗。“没有便没有，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一想到鲁镇的人们是小人，阿Q才觉得仿佛长出了一口气，自己便高傲起来，和小人有计较的必要么。“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报国臣，……谁料想我五十三岁又管三军……”，“卖姓和卖身不是都是卖么，只是卖的东西不一样，自己虽无能，他们不是更无耻么”，想到王胡的无耻，想到细脚伶仃擦着白粉的豆腐西施的卖弄样，阿Q便气不打一处来。豆腐西施在鲁镇开了豆腐店，每每勾引镇里的闲汉，于是落了个豆腐西施的称号，真正的名讳倒无人问津了。“都是卖……”，于是阿Q又恍恍惚惚惚的轻飘起来了。
赵府佣人吴妈在趾高气扬的对佣工施令，声浪盖过了王胡。王胡便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于是又大声呵斥吴妈。吴妈也不甘示弱，伊们都是弱者中的强者，谁也不甘拜下风。只有木讷的祥林嫂，像个木头人一样，依旧在收拾碗筷，擦洗桌椅。“都给我滚”随着威武的一声断喝，赵老爷出场了。“今天是本老爷喜宴，号丧呢？”于是下人们憫然而退。“仓颉造字古有讲究，懽直闶且焕窗锵械亩际翘蚬芬谎男乃迹诶饲奥襞旄隽呈於选！笨滓壹赫鹤磐肜锏氖＞疲谧雷由嫌贸こさ闹讣妆然拧！翱桌戏蜃佑⒚鳎　卑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声附和。“”阿Q的头上着着实实挨了一哭丧棒。“赵老爷子的婚礼，也轮得着你妄议。”阿Q回头，假洋鬼子又举起了哭丧棒，于是他便扭头又走。“孔老夫子，你怎么也跟着胡言乱语，蛊惑人心？”假洋鬼子回头走到孔乙己面前，“你上次偷书的事，赵老爷没有把你报官，已经便宜了你。这次又让你代笔坐了账桌，还免去了你的礼钱，让你白吃白喝，你怎么还能妄议？”假洋鬼子对于孔乙己便客气了许多，担心孔乙己背后对自己也妄议起来，毕竟自己是留过洋的，“洋米，洋面，洋船，你们是不懂的。”，他们毕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呵。倘若被乡下人背议，那是假洋鬼子一百个不愿的。“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孔乙己便涨红了脸，不再纠结懽值暮澹钕愣褂屑钢中捶āＴ诼痴颍盗κ怯涝洞笥谀芰Φ摹？滓壹好挥锌忌闲悴牛献种换崾栋氡叩恼陨僖粗辛司偃耍闹过革命，却被假洋鬼子棒喝，这个世界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朦朦胧胧看不清。

清高的屈原投了江，勇武的伍员逃了国，英雄不是都落难了么，自己又算什么呢？“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派来的兵……得得锵锵得得……”，自轻自贱的阿Q由于善于健忘，很快又度着碎步，自说自话的远去了，仿佛挨打的是别人，仿佛自己成了谋略的诸葛。但是阿Q不知道后三国，诸葛还是被司马懿气死了，阿Q毕竟是没有见识的乡下人呵。喜宴归于闹剧，随着人们慢慢散去，鲁镇又都恢复了平静，如同一潭死水。

落雨流殇 · 发表于 2024-10-27 11:5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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