憩园

南山夜话

约略上了年纪的缘故罢，总喜欢在南坟走一遭。现在才理解已故的五伯生前不论有事无事，总喜欢把羊牵去南坟放养，而且常念叨他的葬身之地，那时着实让我们小辈莫名了好久，暗地里成了我们的笑柄。
* [$ s! w5 `* V5 u( x3 D南坟是村内先人的憩园，最早称为青石岗，荒凉之状可见一斑。现在的憩园分为东园和西园，因东园穴位渐满，随将已废弃的原生产队的砖瓦窑荒地辟为西园。西园紧临西沟，因山里的泉水潺潺流过，又叫西溪，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东园和西园中间隔着一条马路，地势东高西低，南依秦岭山脉，因此定阴穴方位时常依山势，头枕两峰之间，以为卧枕。
  U& x6 V7 V; _憩园四周茂林修竹，瓜菜果豆，花卉麦黍，四时杂兴。既有后人耕耘收获的身影，也有逝者鳞次栉比的茔冢，先人并不寂寞。田畴错落有致，高低起伏，不是梯田，形似梯田，小平大不平。
初春雨水，地墒正饱，嫩芽未发，腐藤尽折，较之初冬愈发荒凉了许多。初冬上坟，尚有齐腰的枯枝藤萝，粘满裤腿的鬼针草，密密麻麻的构树桠，细长高挑的蒿子杆。原来都是农村取暖做饭的柴火，荒郊野外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现在已经淡出人们的视野，成了困扰人们的孽植。初春时节，经过刀耕火焚，坟头上基本清瘦了许多，处处可见到斑驳的野火焚烧过的黑色焦土。憩园的路已经水泥硬化，路旁堆积着修剪下的果树枝，除非果树看护房的主人烧火炕用之外，断没有其他用途了。坟头的参天杨树，也许是由于雷击罢，拦腰折断，齐齐地压在几个坟头。人们宁愿绕行，也懒得清理它，毕竟百无一用。尚存的草丛，就成了野生动物的乐园。扑棱棱，也许是人们的脚步惊扰了它，一只雉鸡从草丛中飞起，不情愿的在远处张望。横亘的断木上，几只喜鹊并不害怕，还在悠闲的踱步，也许它们对安全距离的掌控要比人类强了许多。我也停了下来，免得再次惊飞它们。远远看着它们长长的舵尾，黑白相间的翮羽，不惊不恐的悠闲。
天朗润起来，碧空艳阳，黑山乌土，麦苗返青。几人在憩园修墓，适逢吉时。有人提着小桶，去西溪汲水搅拌混凝土。矮坎下溪水伸手可掬，免去了去村里来回运输的往返。憩园山水相宜，先人在这里重新欢聚一堂。人们看着着墓碑上熟悉的名字，溯说着先人生前的逸闻趣事，家长里短，丰业伟绩，恍若在世。无论走南闯北的，做官行贾的，戍边操戈的，耕耘一生的……，齐聚于此，生命定格，时空永恒。
绿水青山叠翠，清风明月惊鹊，西溪流泉泽荫，憩园迥然一个聚气纳福的水陆道场。

红帽子

落雨流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