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九华山

南山夜话

老家秦岭一脉，也有九华山，是方圆圣地。不仅南山一隅的山民朝拜，就是邑城市民也络绎不绝。解放初曾因山设置东至高冠西至涝峪的九华区。听老人家讲，九华山本为县城财东景家山林，因景家三姑娘下嫁我村，九华山遂作为陪嫁，至今留有山契。偏偏土生土长的自己只是遥看九华，不曾登临。每每清居老屋，独坐后庭，观九华山峦崔嵬，天灯摇曳，浊酒夜话，唏嘘短长。
  P. ]$ J5 h% |! Y) L1 ?# O) F0 O秦岭七十二峪，老家居有八，可谓天下名山独占多。秋尽冬至，九华霜叶渐红，沿潭峪入山，兴至惠安靶场。不时水泥路尽，突发登临九华念想，不枉曾经的空庭吟咏。于是孤身入涧，领略南山红叶。
既无野渡，亦无孤舟，更无板桥，溪不没屐，一切都是天造地设，淌水过潭峪河，就开启了登山之旅。
0 _+ n0 l+ Z. @" T沿途山势平缓，路亦平缓。隔水溪岸，近山几树金叶，几树红叶，几树青叶，三色点缀，始成初冬景致。听涧泉潺潺，瀑落数丈，宽不盈庹。每逢冬雪，寒泉冷涩，瀑凝成冰，或柱或凌，状如蘑菇，溅开冰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冰瀑。然而据说浅山的冰瀑较之深峪的冰瀑就逊色了许多，因轻松可至，也少不了游客。瀑布顶就成了平缓的河床，铺满了青白的鹅暖石，耸立着高挑的白桦林，遥看金叶当是它们的景观。老家的红叶主要是槭树属的植物，黄栌，栎树，再就是乌桕，柿树。
  {! `5 K; ?! M" g' n1 P# z过了几处凿壁开崖的中断天门，坡势渐陡，路也越来越不好走。原来是溜腿，现在应该算是爬山。反正就是一望无际的十八弯山路，有的是考验毅力的时机，坚持一直走便是。我本无心人，偶做云霞客，两个小时过去，腿部开始不听使唤。因为临时起意，所以登山杖和背囊都没带，加之汗流浃背，失水太多，口渴难耐，体力严重透支。沿途不期的石凳石椅，浑然天成，应是前人余留。坐石观山，无拘无束的一声呐喊，听空谷回音，看山雀惊飞。却顾所来径，苍苍红艳微。纵目笔峰独秀，层林尽染，老树横秋，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萝拂衣入幽径，红叶生处有人家。对面云深处，几间瓦房，几树蓬篱，鸡犬不闻，宠辱不惊。崖畔的坐石，俨然秦楚古道太白过斛斯山宿的醒酒石，可惜无酒也无水，徒留临风问天，人生几何，不思归去。
, ^* n! x- T$ W# B5 d& z拄杖继行，慎思慎独，常恐多情伤人情，入山岂能别倾城。踏着河中巨大的垫脚石迂回到潭峪河西，山高水高，此言不虚。欲饮河池水，可惜无器皿，还是一路尽寻胜去。山势愈陡，应是到了拔高阶段，路更加难走，白发汗颜碎步摇，拄杖无力气喘啸。过石矿场，钟灵山松咀庙，五步一折，十步一歇，既是量力也是毅力的考验。跌跌撞撞，终于望见了山门。说是山门，其实是几棵大树搭成的框架，并无门。由此路断，开始进入小径。小径覆满了落叶，还有橡树栗，据说可以煮熟食用，也当以磨成面粉。半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九华山大殿的栏杆，咬着牙从天井爬上去，终于登顶了。
九华山庙宇繁多，释道儒三教并存，僧舍佛堂客房林立，大殿还在广场的更高处，仰之弥坚，摇摇欲坠。松林长青，古树盘根，虬龙纵横，云烟缭绕。广场有一斋房，供香客自饮自食。临崖一排座椅，虽可临风，却魂悸魄动。久有凌云志，今上九华山，身登青云梯，长歌吟松风。天高云淡，独立寒秋，极目远眺，看万山红遍，望断南飞雁，于是感发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的豪迈。此时天地间一幅画，万卷红丛，如火如荼，我就在画的中央。本想逐一瞻访景象，夜宿九华山，欢言得所憩，煮茗聊共挥，却因尘事缠身，“走马观华”后不得不启程下山。
5 V" _  s/ g) c5 c4 [0 ]暮从九华下，山月随人归，一根竹杖轻胜马，半蓑烟雨任平生，晚上七点多，我终于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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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