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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的老家,有一所老房子。
% A6 n! }& Q: a( X. o 它是公公 的父母修建和居住过的老宅。泥坯的墙体,涂以掺杂稻草的泥灰,屋顶是发黑的檩条和苇箔。北屋有四间,西屋有两间。院落不大,有三两棵榆树和枣树。大门在西南角,厕所在东南角。& t6 t& y1 X/ O" Q) F, l* z; n3 H
这是一所北方农村极其普通的院落,但对这个家庭的每一个在这里居住过的人来说,又是极其不普通的。曾经,它流动着青春和梦想的光影,回响着鸡牛猪狗的欢叫。每一块土坯里,都有一个回味无穷的故事,每一件家具上,都有亲人手掌的温度。
' g2 E$ m' L1 C' _! l0 l 这所房子里,养育了六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和一个憨厚老实的小小子。老爷子虽然是农民,却是非常爱干净的人,每次下地回来,放下手里的锄头,拿手巾把身上的土都拂下去才进屋。孩子多,家里天天都热热闹闹,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下雨阴天不下地,都拿着针线活来串门,一边纳着鞋底子,一边七嘴八舌,八卦起来没完没了,时不时地就笑成一团。可是手里的活儿一点都没耽误。
+ `4 C5 U, ~) U2 a' w: C. b 院子里的有成群的鸡随意溜达着,有几只在伸开爪子刨土,一边刨一边咕咕叫,鸡窝里芦花母鸡在孵小鸡,不时地把身前身后的麦草叼来叼去,两只大红公鸡总是掐架,鸡冠子上鲜血淋漓,鸡毛乱飞,黄狗伏在门槛上晒太阳,见怪不怪地翻着白眼。邻居家的鸽子呼哨着飞过天空,麻雀们在枣树上叽叽喳喳,毛毛虫从树洞里刚刚露出脑袋,就被啄木鸟一嘴巴叼住了。
# U1 A. R# M) O9 A- K3 B 岁月贫瘠而清苦,每天,烟筒里却有白色的炊烟,伴着风箱的胡达声在清风里袅袅飘散,这院子里有老奶奶的唠叨,有老爷爷打扫庭院扬起的灰尘,有孩子的啼哭,有公鸡的打鸣,有狗的咆哮,晾衣绳上有孩子的尿布,有人声有人气有烟火有酸甜苦辣有热气腾腾有眼泪欢笑。
( N( g; f* f5 Z, G 似乎只是弹指一挥,姑娘们长大了,一个接一个嫁人了,屋子里逐渐空下去。唯一的儿子也去了外地工作。老头老太太也渐渐老去,就像家里那些陈旧的家具,油漆脱落,摇摇晃晃。
7 i9 u6 |% S2 A( k# F) d- B, B 若干年过去了,房子里已经空无一人。院子里长满了一人高的荆棘和荒草。每个夏天的暴雨过后,墙壁都会一段一段地坍塌,都赶不及修理,最后也只能随他去了,于是,围墙像雪娃娃融化萎顿下去,只有靠近大门的一段还孤单寂寞地立着。房顶开始漏雨,虽然盖了瓦。没有人住的房子腐朽的速度真是太快了,苇箔塌下来,房顶开了天窗,又过了几年,房顶成片塌落下来,把搬不走的几件粗笨家具压在下面。+ m, i4 z2 w; H+ a& b7 g7 D* Z8 G N
空巢的老屋,只有残垣断壁,蜘蛛结网生尘埃。院子里的那些树,却依旧繁茂,年年抽枝长叶,开花结果,默默地俯视着人间沧桑。
7 G$ K1 A+ |, r% | 我想象着这院子里曾经有过的声色光影,喧嚣热闹,满怀着对上一代人的崇敬思念,想着我们也将成为这红尘过客,湮没无闻,就不由得有些哀伤。可是啊,生命不就是这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吗?一代又一代的人,都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用力地生活着,生如逆旅单行路,哪有岁月可回头,就让我们敬往事一杯酒,继续走下去。# @5 X( r6 t% j7 N2 c6 N
笔名 山院黄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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