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夜话 发表于 2023-7-1 13:30:44

老屋新院

端午三天假期,天气分外沤热。因为房屋墙角渗水,于是请了匠人在现浇屋顶做钢构屋架,覆以彩钢瓦,一则防雨,二则隔热。因为前期预算不足,老屋十几年来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升级改造中。为了节省开支,我便也迫于无奈做起了小工。一步到位固然欣慰,修修补补也不失为一种另类。人生有时候过程大于结果,心情好于实力。这一点于秦地表现得尤为突出,衣衫褴褛的雇工往往比东家更开心,不时在劳作之暇不忘来一声:王有旨来到华亭县,活活得难煞我七品官……于是忘我得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七品县令。我便是这一类人。在炎炎的41度高温下,在烈日灼灼的二层水泥屋顶,搬钢管扶电焊,全无高处不胜寒的一丝凉意,反倒是衣裤和皮肤起了一股焦糊味。心怜身贱愿天寒,体味了民工的感觉。就是前段时间影响小麦质量的梅雨,现在竟成了一种奢望。边用迷彩服袖口拭汗,心里却涌起了“风雨侵衣骨更硬,野菜充饥志越坚”的刚毅歌声。忽而的一阵凉风,抬头才发现远山如翠,分外葱茏,流云如龙,忽聚忽散。
连续数日的炼狱生涯,仿佛进了集中营。这恐怕是文人的通病,因为和我同工的匠人师傅,劳动强度该比我大了许多,然而却并不觉得,看来还是自己太矫情了。于是我便想到农民工投诉无门的艰辛,发明恶意讨薪的无耻。
早上醒来,身上蚊叮红点四十余个,至于失血多少CC恐怕难以精准计算了。然而囫囵一梦倒头睡,蚊叮虫扰荃不察。失眠择铺连想的机会和时间都没有了,晚上便也没有了数参商星河的余兴,连吃饭都觉得在睡觉。然而在竣工的前夜,半夜时分仿佛听到水声喧哗,起来查看却并无下雨和水管漏水,于是便也沉沉睡去。辗转之余,却听到了蚊声如雷。早晨起来,在一个破财的塑料桶里发现了一只溺死的乳燕,当是昨夜口渴难耐,跳入水桶喝水所致。昨日的夜半水声,应是挣扎求生撞击水面发出的。我把它隔墙扔在后背街,任其自灭,可惜没有了燕丘冢。经济大环境滑坡,我不也要紧缩银根了吗?
手机是五天都没看了,一没时间,二没精力,现在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理论更加学深悟透了。以前是读万卷书,现在是行万里路,以前是理论,现在是实践,穿雨衣打伞——双保险。
几天没理发,竟然一夜白了头。其实原来就白了,只是没给它长出的机会。老屋就如同老人,老妻,曾经许你待我功成名达,许你花前月下,然而至今未曾功名,曾经的许诺竟成了美丽的谎言。对镜才发现衰鬓已先斑,哥已不再是当年的哥,就这样不知不觉活成了大叔,曾经的万丈雄心竟成了传说。负了梦,负了卿,负了老屋。
老屋修葺后第一天,下起了强对流的疾雨。屋檐下摇摇欲坠将要散架的书柜,雨花四溅的地板,藕肥莲瘦的荷盆。不经意间,老屋后院竟然有了江南水乡的底韵。

木头人 发表于 2023-7-1 18:5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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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帽子 发表于 2023-7-1 21: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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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沧海 发表于 2023-7-17 19: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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